熲煜是我的大學同學,大學時候就是很明顯的行動派。我印象最深的,就是他為了晚上看書方便,將寢室的電燈開關連接到自己床上,從床上就可以啟動電燈開關。
我們也曾經都對自然生態的觀察都很有興趣,我喜歡看鳥,他喜歡看六隻腳的昆蟲,我們會一起跑野外作觀察。他自己有一本專門手繪昆蟲的本本。那時候,我就覺得熲煜是個充滿熱情的人,除了機械的學科之外,他還自學寫程式。現在,他是某資訊公司的副理,因為兼具機械及軟體的背景,成為能跟製造業對話的資訊人。
上次的見面,是我還在漁業署的時候,當時我們想要處理VDR(漁船航程紀錄器)、卸魚申報系統的整合,好久不見,在會議室遇見同學真的很特別。當時我負責卸魚聲明的工作,他則是對口公司的專案副理,從業務出發,我知道我們都還存有當初的熱情。他想要在公司中,導入一些新的觀念,我則想要在政府中,導入一些新的觀念。
高雄的產業轉型,能不能導入資訊管理或智慧控制的概念,是我一直很好奇的。熲煜跨兩個領域的經驗,亦曾協助朋友在製造流程中導入感測器自動回報產量的嘗試,剛好提供了第一線現場的觀察,這是我缺乏的經驗。覺得,有同學真好。
他認為,現在許多的傳統工廠,都面臨轉型的思考。但是,因為當下的產能必須即時提供訂單的需求。因此,往往要老闆在製程中導入一些新的管理方式,都會陷入很大的心理交戰。「有時候,光是一個sensor(感應器)報價三、四千元,老闆都會嫌貴了」。何況是更大型的智慧管理系統的投資。
他遇到的高雄case,缺工的問題是老闆比較頭痛的,產線上的技術工勞動力不足要先補足,成了第一要務,其他的就只能其次。而且一間工廠要投入新的產線管理概念,需要額外成本,但又不見得能一試成功的情況下,很多老闆往往會躊躇不前,擔心萬一嘗試失敗,不只產線暫停的損失,還有無法如期出貨的壓力。
他舉了一個很直接的例子,比方說物料的上貨下貨,看起來有部分程序可以用機械手臂自動控制來處理,但是一次要丟入幾百萬,這是要一次付清的,但是聘人來做,一個月只要付幾十萬,相對於上百萬的投資,等於是分期付款,對於財務有壓力的公司,還是會選擇維持現況。除非,剛好遇上已經機械老舊準備更新的時候,或許就有機會趁機做轉型。
至於自動控制會不會取代傳統人力,熲煜說:「這是未來的趨勢,電腦可能取代的,是傳統勞力,但勞力可以轉移到對於系統維護的工作,比方說自動控制系統需要維護、機械手臂需要維護、感測器需要定期校正 … 等等,創造出不同型態的工作機會。」
三個小時的談話,真的收穫很多。他說,其實現在每個地方都有人想導入新的觀念,我想要在政治領域中去革新,他想要在公司的技術層面去革新,但必然都會遭受到一些阻力。畢竟,傳統的運作方式要改變,需要一些空間作嘗試,但主管(老闆)會不會願意授權、放空間出來做嘗試,是關鍵。
我想,政治革新的老闆,是人民。當人民認為需要進行革新,那麼過去的結構才可能被調整,新的概念才可能長得出來。要讓革新能夠往前,關鍵還是在於:不能放棄溝通。不管是走出同溫層的溝通、跨領域的溝通、不同立場間的溝通,有效溝通的關鍵是:信任。
我們已經讓大家對政治不信任太久了,接下來的改革,是一個信任工程。